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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一句说得决绝,却宛如玩笑。女子默默收下银子,抱紧了琵琶,便即告退。
燕西楼仍是望着她的背影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“她叫什么名字?”
“顾怀幽。”榻上之人宛转如意地笑了。
燕西楼嘴角微扬,“此女天生媚骨,公子真是好眼光……可惜即令拿美人来诱惑于我,我也不会说出苏姑娘的下落。”
榻上之人闻言,目光里仿佛有些微的失落,“我还以为燕少侠是一个朋友。”
“我固是你的朋友,但也是苏姑娘的朋友。”燕西楼提着酒壶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,“燕某浪荡江湖三十年,朋友结了不少,但那背信弃义之事,可是一件也没做过。”
那人似感有趣,稍稍眯起了眼,眸中幽光清亮,仿佛能审尽万机。他微微倾身过来,一缕散落的长发随而飘拂下来,“那——”他微微一笑,“你的银子够么?”
燕西楼一愣,瞬间明白过来,剑眉一挑,“自然是够的,明日我便差人将银子送到扬州去。”
“那便没事了。”那人轻笑着摇了摇手,声音温柔安谧,“你若要去,便去吧。”
燕西楼看了他一眼,彼斜倚软榻,风致清雅,俊秀的容颜上根本看不出深浅。心中叹了口气,掀帘而去。
榻上之人的目光终于一分分挪回了依旧跪着的阎摩罗身上:“何事?”
阎摩罗叩首道:“禀公子,苏姑娘已到,正在外间等候。”
背着和尚走了一路,背上伤口疼痛发作,她却只能听着里面那琵琶曲慢慢唱完。
终于等到阎摩罗来传唤她,她径自走进去,看也不看榻上一眼,便将昏迷的云止靠墙一放,朝那边伸手道:“解药。”
那人轻轻抬起了眼,长长的睫毛下眸作琥珀之色,深不可测。
侧着头思考了很久,他方抬手招她道:“你过来。”
苏寂眉头一拧,右手五指微张而缓缓攥紧了剑柄,全身绷紧如一只被困绝境的小兽,明知前路是绝望的,却偏还要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,只能让那人哂笑:“你莫非要我自己走过来?”
这几字说得低而轻柔,不同于和尚的温和,却是优雅而宠溺的,带着不容抗拒的魅惑。苏寂的身子却突地晃了一晃,眸光颤动,她知道这话不是温柔,而是狠戾。
她咬了咬唇,一步步上前走到了他身边。
“这才乖。”他柔声道,伸长手臂揉了揉她的发,手掌又慢慢向下,轻轻地捧住了她的脸,目光柔和得仿似叹息,“小苏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她很平静、很冷淡地道:“解药。”
他笑了。
高声唤来阎摩罗,令他将云止带下去解毒。苏寂狠狠瞪了阎摩罗一眼,后者倒全未反应,在公子面前,乖顺得连一个字也不敢多说。
榻上之人的手渐渐自她脸颊滑下,沿着手臂一路摩挲,激起她一阵颤栗。
最终,他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你回来就好。”他笑得双眼俱眯起,如两弯微暗的月牙。
云止一直以为自己会死得很平静。
平静得就如这出家为僧的五年,没有血,也没有泪,没有痛苦,也没有欢笑。
本来,“非前际生,非后际灭”,他身为佛徒,便更应明了生死随转的道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