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会盟之日!(6600)(1 / 2)
第51章会盟之日!(6600)
台州大营虽是设在城外,可徐行刚才弄出来的动静也着实不小,已有很多人聚集在城门口,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由于这几个月,东南战事频繁、海寇张狂肆掠,台州城内里的百姓,神经极为敏感,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忧心不已,何况是军营里传来的震爆?
徐行便没有从正门进入,找了个城墙根,直接从翻了进去。
城墙上的守军虽是全神贯注、聚精会神,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瞧见,拳术练到这种地步,已经近乎传说中“正立无影”的仙法神通。
台州官署中,徐渭本正捧着一封急报,逐字逐句地细看,忽然一阵伴随清风的异香传来。
他抬起头,看到只穿一身浅白内衫,袒露胸膛的徐行,正站在案前,衣袂飘扬,仿佛要乘风归去,有一种翩然出尘之感。
徐行看着他,双目含笑,有一种徐渭从未见过的悲悯神色。
徐渭甚至感觉,他面对的不是自家侄儿,而是一尊走下莲台,亲入苦海,要普度众生的佛陀。
徐渭怔了会儿,放下手中信笺,胸膛起伏几下,深吸一口气,才道:
“踏法,你,你真成了?”
徐渭的声音略带颤抖,显得极为小心,就像是怕惊扰了这位谪仙。
徐行笑了笑,只道:
“已有人仙之体,就差人仙的拳术境界了,不过,我有一种预感,无论这最后一步成或是不成,怕是都会生出些莫测的变化。
所以,特意在临行前,来见一见您老人家。”
拳术入至虚,以心神混同天地,返照虚空后,自身的祸福危险,就会生出一种冥冥中的感应。
所以陆炳死后,严世蕃等人便会心生莫名感触。因为,这个世上有资格对他造成威胁的人,又少了一个。
徐行的境界,比之先前的严世蕃,还要隐隐再高上半个层次,一向能够清晰清晰感受到危险与否。
就像这次碎骨重铸,燃身涅槃之前,徐行就能感受到,危险约莫是五五之数。
对他这种人来说,五成的把握已算足够,值得赌上一切去拼。
所以,徐行毅然决然地踏出了这一步。
结局也果如他所料,尽管过程惊险,最后仍是证得了相应的功果。
可这一次,这种感觉却像是失去了功效。
无论徐行如何凝聚精神,都无法从天地虚空中,得到丝毫回应。
徐行并不觉得,这种异象是来源于朱天都。
踏出这一步后,徐行真正的对手,就只剩他自己,这不是狂妄无知,而是拳术到达极深境界后,自然生出的一种明悟。
——肉体已得“见神不坏”的阳之实极,还想再证就“打破虚空”的虚之阴极,首先就必须要具备这种无敌无上,唯我独尊的心态。
想起达摩遗体上残存的焦痕,徐行也有些明悟,或许,这才是他这第二次生命中,将要度过的最大难关。
能否度过,徐行也没有多少把握。
所以,他传下自己的衣钵后,便选择来见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。
徐渭定在原地,看了他很久很久。
或许人一老,就会变得脆弱,就连那个曾经傲视俗流,狂放不羁的徐文长,也不例外。
过往一切如浮光掠影般在脑海闪烁,徐渭的眼神变得很复杂,遗憾,伤感,怀念都有一点。
徐渭本以为,这种暮气沉沉的感觉,从来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,他徐文长此生,最憎恶的就是那种多愁善感、扭扭捏捏之辈。
却没曾想,临到头来,就连他自己,也免不了生出这许多感慨,一时无言。
徐渭忽然道:
“如果我劝你,不要去做,你还会去吗?”
徐行不假思索地道:
“那就等你寿终正寝,我再去尝试。”
很显然,他已思考过这件事。
人仙之路,固然是徐行一向的追求,可他也绝非是无情无义之辈,尤其是对待这个一手将自己拉扯大的叔父,更是如此。
徐行又笑道:
“反正,我现在至少可以活一百五十岁,些时间来积累拳术底蕴,也不算什么大事。”
听到这略有些不敬的言语,徐渭心头反而轻松了很多,他看着徐行,冷笑道:
“既然已走到这一步,哪儿有驻足不前,平白消磨心气的道理。我徐文长又岂是那种会为一己之私,拦住后辈去路的庸人?”
言毕,徐渭还朝徐行挥挥手,不耐烦地道:
“去去去,我还要处理公务,别在这儿碍手碍脚。”
见叔父这般模样,徐行立在原地,敛容正色,深深鞠了一躬,转身而去,再不停留。
徐渭也只是紧盯着眼前的信纸,没再抬头,心里却转动着另一个念头。
等到东南事了,再转去练拳,来得及吗?
决战之前这一晚,显得格外的漫长,又是格外的短促。
台州城中,不知道有多少人彻夜难眠。
这些人汇聚此处,有的是为名声,有的是为道义,有的是为仇怨,有的是为实利,有的是为责任……如此种种,不一而足,却都明白明日之战的凶险。
拳师们纵然领受徐行的传道,可毕竟时间还是太短,难以将这些收获彻底转化成切实的战斗力,要凭此跟朱天都手下那些穷凶极恶海寇们作对,仍难说有完全把握。
而徐行一时半会儿展现出来的神奇之处,也很难在他们心中,盖过朱天都数十年的积威。
为了排解这种忧虑,他们各有各的法子。
徐行则根据冥冥中的感应,去找了最“显眼”的三大宗师,想要知道,这三人会做些什么。
徐行先来到戚继光的院落前,只听其中风声猎雷,呼呼作响,又见枪影连绵,遍布院落,锐气四溢。
很显然,这位总兵大人无心睡眠,正在练枪,这是始终如一的勤勉。
他又走到陆竹房前,却听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呼吸声,一个无比深远,一呼一吸都极为绵长,一个则是平缓而有节奏,标准得像是用沙漏测算过。
徐行知道,陆竹正在房中打坐静修,细雨则在一旁守护他,这是常人羡慕不来的陪伴。
徐行最后来到了吕芳门前,自开启血门之后,这位内相的气血可谓是与日俱增,哪怕只是一会儿不见,那种炽热感比之上午,也强了数成。
徐行到时,吕芳忽然在房内出声道:
“是徐大圣吗,何不进来一叙?”
徐行笑了笑,也不怕吕芳有什么埋伏,推门进去,却见这位内相正站在遍地狼藉的庭院中,端详一封信笺。
徐行左右一瞥,随口道:
“血门激发后,想要控制体力不容易,只怕练到这种程度,还不够适应激增的力量吧。”
吕芳一猜就知道他要说这个,只是笑着摇了摇头,道:
“在你徐大圣面前,就算全部掌握了,又有什么用。”
徐行觉得也是,便点了点头,又看了看那封信,自然而然地问道:
“怎么,再给皇帝写信,让他准备对付我了?”
吕芳也不避讳,直接点头,过了会儿后,他又摇摇头。
“我的确是在给主子写信,徐擎道、徐踏法,嘿,徐文长的确是超世之才,连这种事都能瞒得天衣无缝。
不过,天下宗师,无不是成名人物,跻身宗师之后,这双重身份的伪装也没有太大意义了。
其实,你若是只以北方人屠,而非岳蹈海之徒的身份扬名,我们之间,会有更多转圜的余地。”
徐行只是摆摆手,不以为意地道:
“当初在杭州放过杨金水的时候,我就已经想到,这条路行不通了。
用本名和真实身份,只是为了给老头子扬名而已,他好名,我就帮他扬出这泼天名气,孤身闯少林,也有这部分的考量。
而且……”
回想起当日的感受,徐行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。
“现在,我也能够理解老头子了,这种将自己的烙印,留在历史上的滋味,的确不坏。”
吕芳震了震身子,苦笑道:
“的确,以你的拳术,完全没有藏头露尾的必要,不过若说对付你……这个世界上,应该没有人能够对付你了。
能够对付你的,只有你自己。”
说到这里时,吕芳目光锐利如鹰。
徐行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。
“想要借助‘烧身火’的力量吗,不错,是个好设计,我就拭目以待了。”
见吕芳有一刹那的动容,他又摇摇头,宽慰道:
“不坏之身,也不是真正能万劫不坏,想要色身常驻世间,不过虚话。
更何况,我如今还在换骨的调整期,你们若是安排得好,还是有机会的。”
吕芳根本没想到,徐行居然会用如此亲切的语气,来谈论这种话题。
他不像是在教人来杀自己,倒像是一个私塾先生,在耐心教导蒙童道理,为他们破除迷障。
又像是一个渴望玩伴的孩童,在千方百计地挽留朋友,生怕他们一时害怕,就不跟自己玩了。
稍愣了下,吕芳叹口气,直接道:
“明日之战,若朱老龙也奈何不了你,我会趁机偷袭。”
徐行不以为意,反倒是摇头失笑:
“吕公公,哪儿有人偷袭之前,还要先告诉对方一声的。
您老人家做事,倒真有天朝上国的风范,是跟我们这些在泥地里打滚的江湖武人不一样。”
吕芳也笑起来,捻须道:
“对你来说,偷袭与否,还有什么区别吗,倒不如直接说出来,我心里总也要爽利些。”
见吕芳如此洒脱,徐行不由得叹道:
“可惜,可惜了。等到明天,我一定让你死在朱天都后面。”
吕芳拱起手,乐呵呵地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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