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节(2 / 2)
有的举人运气好,还能当个官儿,但是秀才想当官儿,那真就难比登天了。
闻安臣是读书人,还有秀才的功名,现在也算是文职的吏员,所以他只能走这条道路。
况且,他也想走这条路,在明朝文尊武卑的大背景下,走武将那条路,太难了些。
他沉吟良久,脸上露出一抹歉意:“大帅,在下……”
他没说出来,但戚继光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。
“哈哈,无妨,无妨!”
戚继光心里有些遗憾,但他光风霁月,是很磊落的一个人,并不记恨在心,笑道:“能留下好,不能留下,也好!说实话,本帅也知道,留在蓟镇,怕是会耽误了你。”
闻安臣更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:“在下实在是有负大帅厚爱。”
戚继光反倒是安慰起他来。
两人又说一阵,闻安臣便是告辞。
戚金带着他出去,在门口分别之时,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,道:“可惜了。等你回了秦州,千里之遥,怕是再难见面了。”
显然,他已经知道戚继光挽留闻安臣的事情了。他可惜的,不是闻安臣失去了这个机会,而是自已估计以后和闻安臣会见不到面了。因为和他戚继光都认为,闻安臣前程是远大的,留在蓟镇,反而可能会耽误了他。
闻安臣也有些伤感。此次来蓟镇,他本是为了完成差事,却没想到,因缘际会,却是遇到了这些事,结识了这些人,真要走了,确实是颇为不舍。
“哈哈,别做这小儿女状了,今天晚上,一起喝酒!把杨诚也叫上!”戚金豪爽道。
闻安臣也是哈哈一笑:“好!”
当晚,三人在三屯营一处颇大的酒楼畅快痛饮。
这些日子以来,戚金常去闻安臣那儿,闻安臣早就发现,原来他和杨诚挺熟的,只是两人见面之后,神色都有些尴尬。闻安臣是很晓事的,也就没多问。
结果这一次,到了最后,杨诚和戚金都喝多了,先是对骂,而后便是抱头痛哭,两个人都是涕泗横流,神色激动。
闻安臣也终于知道了杨诚的过去。
现在杨诚官儿不大,但原先可是真不小,竟是蓟镇总兵之下十一个分守参将之一的山海关参将。山海关参将,镇守山海关,权势颇大,名头更大,只不过在蓟镇,这却不是个好差事,没有几个高级军官愿意去当这个官儿。
因为山海关之外,就是辽镇了。
也就是说,要当山海关参将,就要跟辽镇的人打交道,而辽镇李成梁手下那些骄兵悍将,一个个岂是好相与的?你就算不主动生事,他要要给你搞出些事情来。
杨诚在任上,就跟辽镇的人起过冲突。
有一次他得到消息,说是一股辽镇的兵马进入了山海关参将的防区,便赶紧过去查看,结果赶到了地头,看到的那一幕却是让他目眦欲裂。
那些辽镇兵马,围住了一个小村庄,然后开始大肆杀戮。当杨诚赶到的时候,村子里的百姓已经都被杀光了!
原来这些辽镇的兵马竟是杀良冒功,将这些寻常百姓的脑袋砍了,拿回去领赏。
杀良冒功的事情,杨诚早就知道,但之前辽镇的人干他也没法儿管,但杀人都杀到他的地头儿上来了,这口气杨诚岂能忍得下来?
杨诚一声令下,把辽镇那一百来人都给抓了,连审都没审,就地都斩了。
这事儿可是瞒不住的,没几日,辽镇那边就知道消息了。不过他们也不敢把事情捅到京城去,杀良冒功的事情,辽镇没少干,这事儿真要是给捅出来,只怕李成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,朝廷里头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们可不是吃素的。
所以李成梁直接派人来找戚继光了。
第151章 大发雷霆
辽镇的人骄横惯了,态度很强硬,直接要戚继光处置杨诚,但戚继光哪里吃这一套?再说,在他看来,杨诚做的也很对。戚继光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把李成梁派来的人给顶了回去,那厮临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,声称要给戚继光一个好看。
不过再他没能来到蓟镇。
过了一个多月,辽镇又派人来了,这一次来的人就恭敬有礼了许多,上来先说了一通好话,然后拿出来一个木头匣子。戚继光还纳闷儿里头装的是什么,结果那辽镇来人把匣子打开,里头赫然竟是一个人头。
人头被硝制的不错,面目还看得清楚,戚继光瞧了,当即心里就是一跳。原来那匣子里头装的竟然是一颗人头,他还记得这个人是谁,那是辽镇上次派来的那人。
这一次的辽镇来人恭敬道:“他对大帅您出言不敬,回去之后,我家大人暴怒,命人将他杀了,给您送来赔罪。”
戚继光脸上却无一丝笑意,看着那人头,良久不语。
他知道,李成梁这么做,根本不是为了给自已赔罪,而是向自已宣泄他的不满和怒气!
也是告诉自已:“这口气我忍了,你总得给个说法!”
李成梁这已经是主动退让,再不给面子,那以后关系只怕会僵死了。
戚继光觉得杨诚做得对,只是,蓟镇和辽镇终归是相邻着的,许多事情都要合作,如果不处置杨诚,李成梁大怒之下,以后还不知道如何。为大局计,他寻了个由头,上奏朝廷,免了杨诚的参将,给他在总镇府中留了个闲差养着。
在这件事之后,虽然蓟镇和辽镇还是在许多方便都有合作,但嫌隙已生,却是很难弥合好了。
后来发生了几件事情,蓟镇都被辽镇背后给阴了几下,虽然没太大影响,但终归是让人心里膈应得慌。杨诚也觉得对不起蓟镇,对不起大帅,整日借酒消愁,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,多了半年多才缓过来。
他整日闲得发慌,这一次修筑三屯营,便主动请了个差事,结果便碰上了闻安臣。
也真真算是机缘巧合。
闻安臣听完,也是不胜唏嘘。
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,唯有干杯痛饮而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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