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首忆往昔(2 / 2)

然而,半天后,她并没有等到正义的伸张,而是等到了更大的官亲自的秘密提审。

“说说看,你一个农妇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。

那个来的姓李的督察首长长得慈眉善目,像一尊弥勒佛,但他不关心沉老爷的犯罪问题,反而更关心的是她手里的名单。

“冤枉,冤枉啊!大人,这都是民妇从前做仆人的时候从大人客厅捡来的。我大字都不识几个,我都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!

“你捡来的?你可是真会捡东西呢。早就听外头的人说,闵国曾经有个不怕死的高官夫人制作了份了不得的名单,只不过,遗失了部分。你手里这份,该不会就是其中之一吧?这可是个危险的东西你懂么。放在你这样的弱女子手里,可是不安全,最好把剩下的都交给我。”

“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,这真就是我在地上捡来的,就只有这一部分,其他的没有了!

“如果你不说真话的话,你的女儿,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的安全,我们可就不能保证喽。

“你们……你们要干什么!你们怎么能这样目无王法?沉老爷犯罪你们不管,要迫害我们?”

“哈哈,迫害?蒋女士,就在十几年前的旧崇朝,就在这片土地,农民因为苛捐杂税,数百万人被赶出土地,穷困潦倒,卖儿卖女在当时可是常有的事;收受贿赂、贪污腐败随处可见;镇压工会、非法没收、不经审判就拘禁处决的情况司空见惯;就在仅仅十几年前,你所指控的这些,可没人替你声张。但是现在,新崇朝建立,让人民过上了更好的日子,这些问题是必须要严肃处理的。只不过,现在没人能证明你指控沉老爷的都是真的,除非你乖乖把剩下的全部都交出来。

她在里头被关了半个月,饱受折磨,她被严刑逼供,被砍断了一只小拇指,还被铁鞭子抽的浑身都是伤,晕死过去好几回,被折磨的半条命都没了。

可是她仍最担心着女儿,这几天怎么吃饭,会不会被沉家的人欺负,她想尽办法逃出去,始终没有找到机会。

她只好咬着牙不说,假意和他们斡旋,装傻充愣,各种编故事,极力撇清她和她女儿的关系。

但他们还是不信,要把她押解到境外级别更高的监狱里去审问。

“你不说,有的是办法让你张口。

她隔壁牢房的狱友告诉她,那个地方是历来审问重刑犯的,有去无回,里头很多恐怖的手段能让她在死前说出来真话。

蒋云飞真的没想到,黑暗的规模远远超过她的想象,他们连成一片,捏死她,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。

她只是觉得,这下真的大难临头了。

在押解的路上,她心思不宁。

她这番要是有去无回,若月可怎么办?她会无依无靠,她会流落街头,甚至会被那帮人带走,卖到异乡,一想到这,她就心急如焚。

因为她是女人,又因为她手里的东西是绝密的缘故,押解她的晶哥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送她去那个地方,他只是执行任务,云飞哄骗他们,她只是沉老爷的情妇罢了,叁下五除二让他们放松了警惕,在防守松懈时,她凭借着这些年混江湖的小把戏挣脱了手铐,逃了出来。

凌晨十分,她发疯一样的逃回沉家的下人房,抱住她的若月痛哭。

若月看到她浑身都是血,身上的伤口也都裂开了,急道:“阿妈,你怎么了?是谁害你成了这样!

“月月,我们快走,快离开这里。

她多么想立马带着女儿远走高飞,想回到孕育她的安全的摇篮,可是她此时感觉到一阵明显的头晕目眩。

她低头看去,她的衣服已经被血大面积的染红,前些时间的伤口已经溃烂流脓,她浑身发着高烧,心脏在止不住不规律的跳动。

她努力支撑着自己收拾了一通东西后,再一次体力不支的昏死了过去。

阿月焦急的掐她的人中,给她身上涂了止血的药。

她嘴唇发白的醒来,发觉自己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,她努力低头看着自己身下剧痛的部分,发现自己溃烂的腰部此时高高的肿胀了起来。

她知道那是肾的位置,几天前,一个督察局里的小警员下手没轻没重,朝着她那里扎了一刀。

她无力垂下了头,一丝绝望在她心底升起。

跑回沉家,竟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,这会恐怕已经没办法继续逃跑了。

她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。

四周都是大崇朝的国土,她虽然有点骗人的小把戏,可绝不至于有通天本事。

他们知道她手里有这份名单,绝对不会放过她。他们很快会过来抓走她和女儿,到时候她俩的下场只会更惨。

如果她还活着,他们必定不会放过母女,她不仅自己活不成,还会连累她的女儿,她的女儿还明明那么有前途……但如果她就这样死无对证了呢?

如果她死了,他们不会怀疑到她女儿头上,毕竟她才五岁,他们只会觉得她什么都不懂。

这一刻,她内心突然无比的决绝和坚毅。

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,她打算赌一把,燃烧光自己最后一份生命,为女儿铺一条安全的路。

“阿月,这是你姨姥姥留下的账本,这只是一份,还有两份,被那些中原虫偷走了。这本账本上的内容很重要,你现在就背下来好吗?等阿妈写完了东西,我们就把它烧掉好吗?

此时的她突然回光返照,又有了力气,重新站了起来。

她把那份账本从墙角挖了出来,递给了阿月,让她过目不忘的女儿全部背下。

紧接着,她又写了封遗书,编造她是被被沉老爷欺辱成这样的故事,想引得沉家大家都同情她们母女。

若月看到了,觉得大事不好,连忙抱紧阿妈不让她走:

“阿妈,月月不让阿妈走!”

“阿月,你听我说。阿妈这番真的不成了,阿妈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些中原虫,他们如果找到我们,我们两个都活不了。所以,没办法了,原谅阿妈,只有这样,你还有机会活下来。阿妈这番去找姥姥后,沉家的仆人们会同情你,沉家的老太太是个好人,你要利用这个机会想办法留下,利用好这份账单,好好活下来。阿妈相信阿月,阿月一定会坚强,会成为最厉害的鬼蟜王,也会为阿妈复仇,不会让阿妈失望。”

“算了,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,阿妈只想让你好好活着。”

“不,不要!阿月要跟阿妈一起走,阿月不要跟阿妈分开!

“好吧,阿月,阿妈不走了。阿妈现在出去把这个账本烧掉,你半刻钟后来后花园找阿妈,我们一块离开沉家。

……可是,若月半刻钟后来到花园,却看到的是吊死在银杏树上的阿妈。

“阿妈!你回来!”

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着,可是挂在树上的阿妈再也没了回应。

夏日的凌晨,星空万里,静谧安宁,却对她来说,是这样的冰冷入骨。

她抱着阿妈的腿失声痛哭,直到哭的再也流不出眼泪,直到她晕厥,直到她的神情逐渐冷漠,直到太阳初升,再次洒满大地。

她终于坚强的站了起来,准备独自面对这一切。

“阿妈,我会的,我一定会找到到姨姥姥留下的那两份名单,也会为你复仇,把他们所有人都送下地狱。

就是这样,在那个命运齿轮由此开始转动的夏日清晨,蒋烟婉亲自在那颗银杏树下,对着她死去的阿妈,发下了这个誓言。